| 太玄书阁 > 张爱玲 > 六月新娘 | 上页 下页 |
| 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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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场 景：育德中学门口 时：夜 人：简、吴、校役阿德 C.I. （简、吴二人垂头丧气地回校。 （校役室内——阿德一人在独酌。 （吴探首入望。） 吴：不错，还喝两杯。 德：吴先生，您回来啦，我是难得清闲，学校放暑假嚜。 吴：我们还没有吃饭，你喝完酒跟我们弄点饭好吗？ 德：好，可是没有什么菜。 吴：随便什么都行。 德：好，我回头就跟你们拿来。 （吴偕简走向宿舍。 （阿德追上。） 德：简先生，您有一封电报。 简：多谢。（接过） 德：不客气，刚来，大概有半个钟头。（简边行边拆电报。） C.O. 第十场 景：学校宿舍 时：夜 人：简、吴、德 C.I. （简、吴走入宿舍，简打开电报。） 吴：谁打来的电报？ 简：唔知呢，系美国嚟嘅。 吴：会不会是你姑妈？ 简：话唔定。（拆开，随手拿一本电报译本在翻） 吴：Orchid Gen就是简兰花的英文名字。 简：系啦，佢话听日朝早抵港，叫我去接机。 吴：简良，这下子你的出头日子可到啦！ 简：点解呀？ 吴：还有什么“点解”的？你姑妈是个富翁，你把你开学校的计划给你姑妈看，请你姑妈拿钱出来投资，你姑妈是校董，你就是校长。 简：讲咁易咩，逢财主都系孤寒嘅，要佢地随随便便攞钱出嚟，仲辛苦过攞佢地条命。 吴：嗳，做人可不能这么悲观的。 简：仲话唔悲观，我而家就悲过你啦。 吴：又怎么啦？ 简：听日去接机要车钱，姑妈嚟到梗要请佢食餐饭，要饭钱，而家我成身得五毫子，点办呀？ 吴：你预备请你姑妈上哪儿去吃饭？ 简：我就想请佢去“马哥孛罗”。 吴：你有神经病呀，五毛钱请你姑妈上“马哥孛罗”？ 简：最少都要揾间第一流嘅酒家，整番围鲍翅乳猪席至似样。 吴：（作有学问状）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华侨的心理。你姑妈从小离开中国上美国去做生意，省吃俭用的，才成今日大富婆的地位。你跟她一见面就大排宴席，你姑妈一定对你有反感。 简：点解呀？ 吴：第一，她一定会认为你是一个乱花钱的花花公子，对你不信任，绝对不会拿钱出来投资你的任何计划。第二，或许她认为你很有钱，于是也不会拿钱出来投资你的任何计划。你说对不对？ 简：都几有道理，咁你话我应该点办呢？ 吴：请她上学校来吃饭，叫阿德跟我们预备几样家常菜。华侨最喜欢享受家庭的温暖，让你姑妈把道地的中国菜一吃，你随便提出什么要求，你姑妈都会答应。 O.S.德：吴先生，给你们拿饭来啦。 （阿德捧一盘饭菜置桌上。 （简良一看。 （两碟炒冷饭，两只荷包蛋和一碟腐乳。） 简：就请我姑妈食呢啲家常菜呀？ 德：（误会）没办法，我不知您二位会回来吃饭的。 吴：（灵机一动拉阿德至一旁）阿德，你身上有没有五十元钱？ 德：（迟疑）…… 吴：我们有急用，一开学就还给你。 （阿德迟疑地由袋内取五十元出来交吴。 （吴大喜，数三十元交还给阿德。） 吴：这三十元你拿着，明天替我们预备点菜，简先生要请客。 德：请客？请什么客人？ 吴：简先生的姑妈，刚从美国来的华侨，很有钱的。 德：美国华侨上这儿来吃饭？ 吴：对了，跟我们预备一点家常菜，要在外国吃不到的。 德：吴先生，这倒不好办，外国有什么东西吃不到的，我可不知道。 吴：反正选我们常吃的就行啦。 （阿德自言自语地退出。 （吴持手上两张十元，一张交简。） 吴：这是车钱，这是我的交际费，（袋另十元入袋）改天你负责还阿德五十元钱。 （简接过十元，作一无可奈何状。 （阿德复入。） 德：简先生，我最近的记性很坏，忘了告诉你，刚才有一个姓汤的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我请他回头再打来。 简：一定系采嘅爸爸打电话嚟闹我地。 吴：（点点头向德）回头要是再打来，你就说我们没有回家。 德：是。 （阿德回出，走廊上电话响。） 德：（接听）喂……是的…… （简、吴由房内伸头出望。） 德：简先生回来啦……你贵姓？ （简、吴二人拚命向阿德摇手。） 德：你姓汤？……对不起，简先生还没有回来……（挂电话） （简、吴为之吹涨。 （阿德来至二人前。） 德：简先生你放心，我给你回掉了……好像是个小姐的声音。 简：（大惊）乜嘢声音话？ 德：好像是个小姐的声音，说北方话的。 简：（对吴）死啦，一定系采。 德：（不明）不要紧，我已经跟你回掉了。 （电话铃又响。阿德欲接，简、吴急忙阻止。） 简：（接听）喂……我系……头先……头先听电话嗰个系阿德……佢上咗年纪，讲嘢梗系论尽嘅喇。 （阿德摇摇头走开。） 简：而家你爸爸唔响屋企咩？……乜话？你爸爸揾我？…… （简惊回望吴，吴凑在一起听。） 简：你……你爸爸揾我做乜嘢呀？…… C.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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