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新娘(128)_张爱玲

一二八

　　（另一面，阿林施施然向门口走来。

　　（汤正接过二女交来的钱。

　　（荔顺手取黑眼镜戴上。

　　（汤见林来招手，摇手示钱。）

　　汤：（高叫）简小姐，有啦！

　　（简、吴、林妻闻声回望。

　　（林欣然行来。

　　（简、吴欲拦阻已不及，走向林。（林发现妻大惊。

　　（林妻走来。

　　（林掀裙掩面倒地。

　　（吴忙上前抱住，简忙将臂上外衣代掩西裤。

　　（汤及二女见状奔来。）

　　汤：怎么啦？

　　荔：简小姐做乜嘢呀？

　　：有没有摔着？

　　吴：没有什么，大概是太累了。

　　荔：（凑近唤）简小姐，简小姐。

　　（二女凑近林，代林拉下掩面之裙。

　　（林立即伸手取荔太阳眼镜戴上。

　　（荔吓一跳。

　　（简、吴吹涨。

　　（吴父赶来。）

　　吴父：（向吴）简小姐怎么啦？

　　吴：大概是太兴奋了，晕倒了。

　　汤：（向简）别看你姑妈那么胖，身体还是虚弱。

　　吴父：（内疚）不，一定是太兴奋太紧张啦。（低声向吴）都是我不好。

　　林妻：呢位系边个呀？

　　简：系我姑妈。

　　林妻：系唔系中暑呀？（凑近看）

　　（林发现林妻凑近，急拉荔遮住。

　　（荔奇怪，伸手试林额。）

　　汤：要不要请个医生？

　　：（向荔）先扶姑妈到里面去再说。

　　（二女扶林入内。

　　（简、吴正要随入。）

　　林妻：阿林会唔会响里边，你地冇见到呀？（欲入宿舍）

　　吴：（急拦住）不会的，我们刚从里面出来。

　　简：阿嫂，去第二度揾吓啦。

　　林妻：好，见到阿林唔该你叫佢即刻番屋企啦。

　　简：好好。

　　（林妻走。）

　　汤：我去打电话叫医生好吗？

　　（简正支吾间，荔出。）

　　荔：唔使啦，简小姐话，俾佢静静地抖一阵就得啦。

　　吴父：那我们就别惊动她啦。

　　（出。）

　　：简良，你姑妈叫你呢。

　　（简入。）

　　C.O.

　　第三十一场

　　景：宿舍卧室

　　时：日

　　人：简、林

　　C.I.

　　（简推门入。

　　（林正匆匆穿上西装上衣，将女装裙胡乱塞入裤内，见简入，打手势问有无后门。

　　（简点头指示。

　　（林行，简又赶上去代摘下假发。）

　　林：（四顾无人，低声）吓死我啦，乜你嗰两个女朋友咁抵死，当住我老婆面对我咁亲热。

　　简：你仲好讲，快啲走啦。（又抢着代摘下荔的眼镜）

　　C.O.

　　第三十二场

　　景：学校宿舍外

　　时：日

　　人：简、吴、荔、、汤、吴父

　　C.I.

　　（汤正在对、荔大赞阿林。）

　　汤：简良的这位姑妈真好，又豪爽，又随和，一点儿也没有一般大富翁的架子，见了我居然无话不谈，无事不说。

　　：爸爸，她跟你谈了些什么？

　　汤：（不便说借钱的事）唔……什么都谈，简良这青年前途无限。

　　荔：而家简良有咗咁有钱嘅姑妈，当然前途无限啦，旧阵时你又唔话好？

　　汤：你这孩子……我们进去看看简小姐怎么样啦。

　　：不要进去，让简小姐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汤：也好，也好。

　　（另一边吴父子立谈。）

　　吴父：这位简小姐真奇怪，是不是有点神经病？

　　吴：可不是。

　　吴父：幸亏我求婚她不答应，总算运气。（抹汗）

　　吴：哦，她不答应？

　　吴父：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是开口向我借钱。

　　吴：借钱？借多少？

　　吴父：（失笑）借五十块。

　　吴：借了给她没有？

　　吴父：当然，怎么好意思不借。

　　（吴盛气，欲入内理论，被父一把拉住。）

　　吴父：五十块钱小事，我想想刚才真险哪，万一她要是答应了我，娶这么个太太可真受不了。

　　（简持眼镜出。

　　（汤等围上争问简小姐如何。）

　　简：冇事啦！好番啦！姑妈忽然稔起有个约会匆匆忙忙咁走咗，叫我同各位讲一声。

　　吴：（喃喃地）这家伙。

　　汤：我刚才约简小姐吃饭，她还没有告诉我日子呢。

　　简：咁……等我听日问咗佢之后再话俾你知啦！

　　汤：好，好，那明天你上我家来吃便饭，好吗？

　　（简支吾。）

　　汤：吴先生也请一块儿来。

　　吴：好的，我陪简良一块儿来。

　　（荔、暗喜。）

　　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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