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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只听天寰兀自低沉地笑道:“哦……是他啊。朕待此人不薄。非要封王当太尉才能满足?”

  天寰使劲力气坐起来,向太一招手。太一跑过去,扶住父皇。天寰的背部全被汗水湿透,但他依然靠着意志支撑着病骨。群臣仰望着他,鸦雀无声。他喘息数次,才含笑道:“朕方才在太极宫内,已托付太子于诸重臣。沈谧等贼拥戴皇弟,不过是篡位借口。帝星有变,朕自知沉疴难起,当急流勇退,传徳避灾。朕有太子,仁孝睿明。朕决定此刻就退位,卿等都可以见证。如此,他们进军还有什么名义?”

  群臣大哭,有进言阻止者,天寰摆手,“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我下跪,大声道:“万岁圣明!”

  他把龙袍披在太一的身上,“皇上,好好做这个位子,下面这些人是朕的忠臣,朕把他们和江山都交给你了。”群臣泪如雨下。崔僧固等人零头下跪,三呼万岁。

  太一泪流满面地说:“臣以身代亲,于心不忍。但上皇之言,儿臣永远铭刻在心。”

  天寰体力不支,向我点头。我走到台阶前,“新皇帝既然继位,名分已定。叛军出师无名,我等众志成城,他们自然瓦解。皇上顾命大臣,为尚书崔僧固、太尉长孙乾、吏部尚书杜昭维、户部尚书谢如雅,还有一个为御林军新帅骠骑大将军赵中平。”

  众人从未听说还有骠骑将军赵中平,因此都讶然太太。有位全副武装的青年将军噔噔上殿,他蓝眸耀眼,铠甲鲜明,只是发冠下并无头发。

  “赵显?”有人已认出他。

  两年不见,赵显这枚棋子,终于被亮了出来。他成为历史上少有的僧人将军。他的威风被僧侣生活包裹起来,内敛了不少。他既是大将,也是和尚中平。“显”字被皇帝去掉,换成了“中平”。

  赵中平跪下,“御林军即刻出发城南。白军有一半是臣旧部,臣有信心平息骚乱。”

  天寰说:“朕赐你尚方宝剑,所有反贼,就地可斩。即使是亲王,既然谋反,不必再带回宫。”

  太一把将军印交给他,“祝将军马到成功。”

  我对长孙将军说:“老将军安圣旨上的办法,环卫宫城就行了。让年轻人去攻吧。”

  天寰一阵咳嗽,他用手绢挡住口鼻中的血丝。我忙扶着他进入内殿。

  我捏着天寰的手。他说:“没关系……我只是太累了而已。”

  天寰皱眉。我觉得不可思议。这时,皇宫一侧有鼓声阵阵。

  那是刑部门外的鼓,平日鲜有人打,更不要说今天了。

  天寰浑身冷汗,神医给他喂了些药。我命内侍们将太上皇送回太极宫。

  刑部尚书跑到正殿后面来见我,“皇后……是七王妃敲鼓,她说自己是女流,不见大臣,有话对您说。臣以命人将王妃送到宫门口了……您看?”

  她为何敲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我说:“我去。”

  我批起蓑衣,在御林军的护卫下骑马到达宫门。

  七王妃跪在门口,“皇后?”

  我拉着她进入执勤卫士的房屋。她哭道:“皇后,我终于出府来见到你了。实际上,五殿下并未谋反。为何这样兴师动众地置他于死地?五殿下去乱军,乃机密行事。虽然他告知七王底细,但七王不敢直接上奏。我们三次给皇上皇后送信,都没有结果。我把五殿下的信放在盒子里,当成我送帽子的贺札,还是没有音信。请问,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我一时茫然,以为他遭遇突变,语无伦次,说:“元君宙谋反到如此地步,我都不能救他了。”

  她坐起来,“五王离京时见了七王。他对七王说,隐约觉得洛阳旧部情绪激变,将士们写信要他不放弃皇太弟的位子。他怀疑是沈谧重新出现了,但此时他没有证据,如果报告皇家,就会打草惊蛇,还会连累他的部将们。所以他想出城,一旦有变,可以及时去阻止。但后来情况有了变化。为了不引起注意,五王千方百计地给受冷落的七王送来一封密信,说是沈谧似乎与城内某帅勾结,但沈谧隐讳颇深,只说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开门。他觉定开门时,一句杀死沈谧和逆贼,将他们的首级送到皇帝面前谢罪。他求七王预先告诉皇后,做到心内有底。我们被阻止出入府第,公开奏章会置乱军中的五王与危险境地。因此,只能写密信告诉皇帝皇后。信石沉大海……皇后究竟知道吗?七王虽然染病隐退,但不愿见到兄弟再折。今天门口的士兵被调开不少,我才设法乔装出府。”

  我现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信,我从没有看到过。是皇帝对我有意隐瞒?那么他是决意要元君宙死了?可是,并不是那样。我坐下来,仔细回想。

  城南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赵显和阿宙的部队遭遇,不该如此平静。

  莫非……我想起阿宙说要我相信他时的眼神。莫非他真的不惜以自己的名节、生命为诱饵,为社稷除奸,为我们母子解忧?须知沈谧握有星图,且与城内主帅勾结。如阿宙不杀他们,天寰不及时退位,不早早安排好赵显,皇帝驾崩后,鹿死谁手,确实难说。

  我究竟何去何从?此时就算阿宙抛出两人首级,也可被赵显视作叛军大势已去的妥协。

  皇帝的意思——“不用带他们回宫,就地可斩。”阿宙就地被斩……

  我迅速拿出怀里的皇后金印,对一个侍卫吩咐道:“快去!如果南营门开,没有和赵显大军开站,加入之前五王已斩了沈、白二人头颅,我命赵显不得杀五王,送他到宫门来。”

  那侍卫离开,七王妃眼睛一亮,“皇后,他们也许拿走了锦缎衬里我的贺札。但帽子里面,我才藏着五王前些天送来的信的原稿。本来是块破布片,我便缝在帽子里了。以免将来没有对证。”

  我对圆荷说:“取帽子来,并且问一句百年,有没有藏信过?前方战事有了结果,我就回宫。”

  我走回正殿,坐在太一身后的帘幕里。

  群臣安静地坐着,几乎没有人敢出声。

  太一稳如泰山,好像比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还见过世面。

  天寰的那件龙袍在他身上显得太大了。可他披着龙袍好像镀金的佛像一般,高贵庄严,豪不可笑。

  圆荷取来帽子。我扯开帽里,果然有块布,真是阿宙的手迹。我匆匆一读,心神为之紊。乱。在十天之前,他就那样告诉我们他的计划。看来,他根本就不想篡位。哪有提前就把城内里应外合的消息告诉对手的篡位者呢?可是,现在只能等待赵显的消息了。

  我把太一叫到帷幕里,背对大臣们,把自己身上所戴的黄金团龙、黄金团凤挂在他的脖子上,对他细细嘱咐。他听得认真。我把唇贴近他的脖子,“好孩子,你当皇帝了。我只是太后,不再是皇后了。过几年,新的皇后就来了。她和你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她会比我做的更好。

  约过了半个时辰,报告传来:赵显已带赵王到宫门。

  洛阳乱军,白军大营,都放下武器。

  群臣喧哗。虽然欣喜万分,但不知道究竟怎么那么快就有了胜利的时刻。

  我的侍卫把金印还给我,“一切如皇后所料。赵将军到达时,赵王已斩杀沈白二人。他一番训话,说服了白营大军,真相。两军将士要么拥护赵王本人,要么拥护皇帝,因此开门投降。

  我闭上眼睛,心潮澎湃。我走到台阶之前对皇帝说:“赵王之事,需仔细审理,不能随意处置。”

  大家还未反应过来,罗夫人来到了未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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